耆婆与耆婆医方

来源：中国中医药报

□ 单健民　江苏省阜宁县中医院
耆婆是古印度的一位名医，约生于公元前四世纪，恰与我国名医扁鹊同时。他是中印度罗阅只国萍沙王的长子。耆婆医术高明，心地善良。据耶舍译《四分律藏》中记载，耆婆曾治愈释迦的水病，为全印度人民所崇拜，被誉为神医。医史学家范行准在《胡方考》一文中写道：自六朝以来，传入胡方之主角，为婆罗门教徒、佛教徒，在晋宋时代多奉耆婆为大医。耿刘同在《中医学与佛学》中亦谓:“印度医学人物中对我国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耆婆”。
自佛教东渐，印度医学假诸僧之手，以医方明的形式传入中土后，耆婆和耆婆医方就见诸多种经书和医药方书，有不少医方为中国医药方书所引用，丰富了我国医药学的内容。但对耆婆的身世和耆婆医方内容的流传，以及对我国医药学的影响，则语焉不详。兹就案头资料，作初步探索。
耆婆的身世
关于耆婆的身世，近乎神奇。后汉·安世高译《佛说柰女耆婆经》介绍：佛在世时，维耶离国王苑中自然生长一株柰树，枝叶繁茂，实大香美，宫人珍护之。国中有梵志居士者，聪明颖达，才智超群，国王深爱之，用为大臣。一日，王留梵志共餐，食毕，王以一柰与之。梵志见柰香美非凡，便乞王赐柰树苗，王与之。归植园中，朝夕灌溉。经四年，树桠生一瘤，大如拳。瘤上生枝，高出树头。其杪诸枝旁出，形如偃盖，花叶茂盛，梵志讶，乃登栈阁视之。见柰枝叶偃盖中有池水，既清且香，池边众花，彩色鲜明。披视花下，有一女在池水中，貌若天仙。梵志抱取养之，名曰柰女。至十五岁，颜色端正，天下无双。梵志抱养美女的消息，很快传至周边国家。一天，有七国国王同时诣梵志所，求聘柰女。梵志大惊，不知与之谁。乃将柰女置楼上。出谓诸王曰：此女非我所生，自出于柰树之上，亦不知否天龙鬼魅之物。今七王俱来，我不敢自主，置柰女于园中楼上，诸王便自共议，有应得者，自取之去，非我所制。七王哄诤，纷纭未决。是夜，萍沙王从伏窦中入，登楼与柰女共宿。明晨当去，脱手金环印付柰女，以为信物。十月，柰女生男，儿生时手抱针药囊出。梵志曰：此国王之子，生而执持医器，必是药王，取名耆婆。至八岁，聪明无所匹。一日，与邻诸儿戏，耆婆轻诸小儿，诸小儿共骂之:无父之子，淫女所生，何敢轻我。耆婆愕然，默而不答，归问母。母曰：汝父者，萍沙王也。耆婆曰：萍沙王在罗阅只国，去此五百里，何缘生我，若如母言，何以为证？柰女出环印示之曰：此汝父之物也。耆婆省之，便持环印往罗阅只国，径入宫门，长跪王前曰：我乃王子，柰女所生。今年八岁，始知是大王子，故持环印信物，远来归家。王见印文，忆昔日之誓，怅然怜之，以为太子。居二年，阿涧世王出生，耆婆因向王曰:我初生时手持针药囊，当为医也。王虽以我为太子，但非我所愿。王今有嫡子生矣，应袭尊嗣，我愿以医为业，治病救人。王允之。即命国中诸上国医，尽术教之。耆婆曰:我生而知医，诸师之道，无足学耳。于是，离王宫行医为人治病，所治辄愈，活人无数。
耆婆医方的流传
耆婆医方，早在东汉时即随译经传入中国。唐·智僧《开元释教录》曰：“东汉之末，安世高医术有名，译经传入印度医药”。《隋书经籍志》记载：“当时所见，属印度医学传入的著作大抵有十二种。”其中就有《耆婆所述仙人命论方》。《宋史·艺文志》、《通志·艺文略》收耆婆医方三种:《五脏论》五卷、《耆婆要用方》一卷、《耆婆脉经》药方一卷。此外，在佛教经典著作《大藏经》中，既有医药卫生、生理、病理的记载；又有心理、修身养性论述。在这些医论和方药中，有不少源自耆婆或托名耆婆。在新疆及相邻地区，曾出土大量医药文献，其中也有于阗文和梵文双语卷子的耆婆书。《高僧传》卷四《于法开传》有“祖述耆婆，妙通医术”的记载。北京大学陈明博士考探论证认为，耆婆书是印度医学理论在西域的传承。
北凉﹙公元397-430年﹚昙无谶译《大集经》卷九，有耆婆“天下所有，无非是药”一语，孙思邈对此说非常赞赏，在其撰著的《千金翼方》中说：“有天竺大医耆婆云：‘天下物类，皆是灵药。万物之中，无一物而非药者，斯乃大医也。’所以，述录药名，欲令学徒知无物之非药耳。”对耆婆的“凡物皆药”思想的宣传， 在当时的医药界是有一定的影响的。范行准《胡方考》记述，南北朝、隋唐时引入的印度医方有四十多首。孙思邈《千金方》、《千金翼方》、王焘《外台秘要》，就保留、应用耆婆方十余首。如“耆婆万病丸”、“耆婆治恶病方”、“耆婆汤”、“耆婆大士治人五脏六腑内万病及补养长生不老方”，并详细介绍了汤、丸的制法与应用。
耆婆医方对中国医学的影响
自东汉后叶以来，我国佛教界翻译和编著佛教著作5000多种。其中集佛教经典之大成者，当推《大藏经》，堪称佛教的丛书。南北朝时称之为《一切经》。在《大藏经》中，专论医理和涉及医理的经书约400种，内容翔实。在《佛说柰女耆婆经》、《大般涅般经》、《延寿经》、《除一切疾病陀罗尼经》等经书中，出现医药卫生方面的名词术语达4600多条。既有生理解剖，脏腑经络的名词，也有医疗，药学，心理，病名和医事杂论方面的术语，千百年来，在我国中医药界广为流传。而在这些医论方药中，多托名出自大乘佛教中的龙树、耆婆两位宗师。佛教传入中国时，古印度的医药知识，也以医方明的形式介绍进来。其医学理论、治疗方法、方剂药物、卫生保健等众多内容，曾被我国医药书籍所引用，产生了这样那样的影响，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我国医药宝库的内容。但对我国固有的医学理论体系，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