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带河

上了年岁的昆明人，每每提起横跨昆明的玉带河，眼里总也掩盖不住自豪:“河水清澈，四季都游着鱼；发水的季节，更是沿着盘龙江而上，多着呢。”“两边参天古树也不少。”“那是我们小时候夏季里的天堂，沿着两边青石条游水，最有乐趣，还常常在石条缝中逮着鱼。”这种景致虽是过去，可玉带河的美丽的名字总是挂在心头。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，寻她而去。

　　今日的玉带河，已不及当年长度的一半，大约是三分之一吧——是新老地图比较得出的结论。“鸡鸣桥”（今省第一人民医院右侧）至东风西路段，也只剩下“沿河路”这条街的名字，而玉带河自是充当了这条街的下水道。鸡鸣桥也就义不容辞地成为今之玉带河的起点。河的两岸仍旧是当年的青石条，石条间也仍旧生长着大大小小的现在或是当年的树；只是一丈多宽河底覆盖的“水”的颜色变为暗黑，那是青石壁缝隙流出各种颜色的“小溪”汇成，第一人民医院几处“小溪”流出的的颜色自是比它处显得高雅——乳白。

　　往下游走，玉带河的弯曲身影一如往昔，虽不能称之袅娜多姿，却也显得轻盈。但若论起她的美丽来，大抵也只能闭上眼睛想象了。这倒不禁想起老美大片《泰坦尼克号》来了，若是没有介绍，谁又能想得到开始和结尾那位百岁老妇，就是片中美丽多情、打动亿万男士蠢心的女主人呢。当然，谁也看不到那位老妇梳着染得金黄的发髻、穿着时髦服饰的背影。现代文明，也许可以让老妇变成少妇，少妇变成少女；可苍老的玉带河大约就不再会有人想让她变得年轻美丽了，如果能想到的，就是利用她美丽名字创造出金钱来——正如出口处建在她身上的“玉带河市场”。

　　河的上面仍有两座完整的老桥，一座大抵是板坝桥——却也难以考证，只是桥墩还是古人所建，桥面是钢梁混凝土注就，虽不美观，倒也可行车马，桥的意义依旧。而另一座桥就是柿花桥了，这是座半园孔小桥，早已残破不堪。名之为桥，实则不具桥的作用，桥上是一座“文化茶室”，阻断了两岸的通行；想是这同样残破不堪的茶室，救了这桥的命，否则，这桥可能早成了车轮下的“冤魂”。走进茶室，几位老人在打牌，间或拿起身边发紫的茶壶呷一口；问起桥的年代，均摇着头；也只好以后自己慢慢去寻找答案。也许还没等寻到答案的那一天，这伴随玉带河几个世纪沧桑与风雨的不起眼的小桥已不存在了。

　　过了柿花桥，河床渐渐的宽了一些；河的两岸，参天古树也多了几株，大约也只有这些古树，才真正体味玉带河的兴旺与悲凉；他们是喝着玉带河的乳汁长大，今天的乳汁是什么味道，也只有他们真正知晓；玉带河是他们真正的母亲！他们用自己的盘根保护着母亲。

　　终于到了老昆明人人皆知土桥，桥上是一条新建的现代化的大街（东寺街），桥的另一端已是高楼大厦；除了在盘龙江的双龙桥边有个出口外，再也寻不见玉带河的芳踪，只剩下一个深黑的桥洞，向上游倒流着股股黑水......

　　古人看见月缺花残，黯然泪下。我站在下作污水道上为停车场的玉带河的上面，到底还是经不住产生几许悲伤。不出来也罢，也免得寻美不见，自叹悲凉。